落子無悔--常昊自傳 節選

　　《落子無悔：常昊自傳》：　　我大伯伯全家都會下圍棋，連他女婿，就是我的堂姐夫也擅長此道。我看見他們下，自然也吵著要下，我和奶奶對弈的那點技術哪能應付他們。輸棋了，我就放聲大哭——從小我這一點很受指責，父母也好，教練也好，都說：“常昊別的都好，就是一輸棋要哭。”后來我的啟蒙老師曾建議我拿碗接著眼淚存冰箱里，看看*后能存多少碗。這當然是開玩笑，但也形象地證明了那時我多能哭。　　那次的暑假之旅掉了不少眼淚，卻無意中讓我學棋的興趣大增，回來后又看到電視臺里播放的圍棋講座，更是欲罷不能，我要學下圍棋！　　我母親后來一直念叨：“我們常昊學棋是很有點運氣成分的。”　　一個先決條件是當時她已經從棉紡廠調到廠里的“三產”——位于上海長寧區天山地區的某住宅動遷小組去上班了，那里的考勤制度沒廠里嚴格，這樣她可以支配的時間就多了一些。“要還是在廠里上班，常吳絕對不可能學棋的。”　　這一調職對我的命運走向的影響是很直接的，那時上海經常舉辦一些少兒圍棋比賽，這成為我母親熱衷談論的話題。我母親對當時動遷組里的同事抱怨，兒子整天纏著自己下棋，自己沒什么時間。跟奶奶下吧，又怕兒子的棋路走歪，“下臭了”——老城廂女性對教育的精明再度顯現。結果同事提出了好建議：完全可以找專業人士學棋，而且當場拿出報紙，“市體育宮（即上海體育俱樂部）就有學棋的班，報紙上登廣告了。”結果當天一下班，我母親就尋覓而去。　　她如此闡述當時的奇妙經歷：“當時是1983年的1月份，我誰也不認識，直接沖到體育官大門，問‘你們這里有沒有圍棋班？’門衛先問我：‘同志，你有介紹信嗎？’兒子學棋呀，哪來的介紹信？說來真是再巧也沒有，正好這個時候邱指導推著自行車進來，門衛一指：‘正好喏，這就是邱指導！’‘他姓邱啊？’我還在自說自話，門衛納悶了：‘連他姓邱也不知道你就找來啦？’我哪里認識他姓邱不姓邱，后來查報紙才查到，曹大元什么的都是他學生……”　　這個“邱指導”就是上海棋界鼎鼎大名的圍棋啟蒙教練邱百瑞，他曾經教過的學生有王群、曹大元、楊暉、錢宇平、芮乃偉、華學明……我母親真是無意中碰見“真神仙”啊！　　當時邱指導在體育官開辦的少兒假期班遠近聞名，分入門組（小班）和提高組（大班），每組一個星期都是三次課，入門組的課上一三五，提高組上二四六。　　我母親找到邱指導的時候，寒假班已經開了四五節課了，“要么你去你們南市區少年宮吧，那里也有訓練班。”邱指導好心地建議。可我母親考慮的是，體育宮是她上班必經之地，方便接送我；南市區少年宮雖然離家里近，但要拐一圈，反而不方便……其實她當時也根本不知道眼前是名師，但還是很快做出決定，就在體育官學！　　“那么，你*好還是夏天再帶兒子來吧。”邱指導算是妥協了，繼續和善地建議著……“啊，要等半年啊！”我母親嘀咕著。　　她悄無聲息，也不放棄，跟在邱指導身后“爬”上高高的臺階，來到位于體育宮頂層的圍棋班。那時正是下午三點半，剛好開始上課，我母親一看上課的孩子正在下的棋，心里漸漸有底了：“那些小孩有的連叫吃也不會，至少我們常昊會下一點呢！”有了底就口氣硬了：“我們常昊會下棋，肯定跟得上！”邱指導也好商量：“那就周五來吧！”　　那天剛好是周三。周五？等不及啦！我母親騎車開開心心回家，一到家卻發現開心不起來了，我發燒了，三十九度。母親心里打退堂鼓了：“那還是周五去吧。”我一聽，憋不住了：“我要去，我今天就要去的！”　　見我一再堅持，沒辦法，我母親用一件大棉襖把我包裹好，騎車帶我去她的勞保醫院——浦江醫院打了一針退燒針，然后再抱起我到附近的漢口路乘上49路，直奔目的地——上海市體育宮。那時都過了四點三刻，已經都五點了吧，我們趕到了！班還沒散，我母親長出一口氣，而我，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