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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歐文學譯叢:在遙遠的礁島鏈上

北歐文學譯叢:在遙遠的礁島鏈上

出版社: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出版時間:2022-05-01
所屬叢書: 北歐文學譯叢
開本: 16開 頁數: 232
本類榜單:青春文學銷量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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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歐文學譯叢:在遙遠的礁島鏈上 版權信息

北歐文學譯叢:在遙遠的礁島鏈上 本書特色

* 沿著尼采和愛倫·坡的足跡創作的現代小說。* 一部具有新的、偉大的文藝復興風格的“雷霆之書”。* 這是一本了解北歐文學、了解北歐的風土人情的佳作,作品對生活和社會的看法十分清新,北歐專享的海、島、人,在作品中自由、自然地展開。作者對大海和群島景觀的描寫視角很好獨到,對北歐歷史人文方面的知識儲備很好淵博。而其中尼采式的超人和悲劇英雄主義色彩更是讓本書成為哲學、心理學的一次很好大膽的融合。 * 從瑞典原文譯出,讓讀者品味到原汁原味的瑞典文學經典。好的文學作品邂逅好的譯者,讓我們能更順暢、更深切地體會原著的意境和行文之美。 無論讀者原本抱有怎樣的美學、倫理和道德觀點,都無法否認書中自然描寫的精湛……語言里充滿汁水和力量,如此豐富、如此引人注目而準確的圖景,高度的詩意,這些都足以讓那些時而聲稱斯特林堡寫得糟糕的文學侏儒們深深地低下頭,并且承認,這其實是藝術和天才的勝利。——《克里斯琴報》小說包含巨大的詩意價值,對生活和社會現象都提出了十分新鮮、奇特而無畏的觀點。——《北歐雜志》

北歐文學譯叢:在遙遠的礁島鏈上 內容簡介

《在遙遠的礁島鏈上》(I Havsbandet)是瑞典現代文學巨匠奧古斯特?斯特林堡的“雷霆之作”,以斯德哥爾摩多島海為背景,講述了一位漁業督察員的故事。主人公智慧、犀利也自負,蔑視所謂“低等人”。在島上“粗鄙而低級”的漁民和農夫中,他力圖改革,有過勝利,但更多的是四處碰壁。他的心智和體魄都并不強健,在島民中被孤立的他,很難弄清自己究竟是迫害者還是被害者。他在精神上的優越、性格上的頹廢和敏感,也讓他容易成為島民和自然不可控力的襲擊目標。小說還穿插了他和一位女子的感情糾葛,從訂婚到分手。*后,主人公在圣誕夜到海上尋覓死亡。本書帶有很強的尼采式的超人和悲劇英雄色彩,展示了濃郁的北歐風土人情。

北歐文學譯叢:在遙遠的礁島鏈上 節選

**章
五月的一個夜晚,一條鯡魚船在外海的鵝石灣近風而立。因為三座金字塔而在海島一帶遠近聞名的羅科納正開始變藍,而那清澈的天幕上,太陽開始沉降時,云已形成;海水已在岬外飛濺,橫帆上惱人的拉扯表明陸風很快將被來自上端、海上和船后的新形成的氣流打散。
舵柄那兒坐著東礁島的海關主管,一個生著一把黑而長的絡腮胡子的大漢,他看上去時不時地在與兩個坐在前頭的屬下交換眼神,其中一個照管著帶鉤的桿子,好讓大大的橫帆保持迎風狀態。
有時,舵手朝蜷縮于桅桿邊的小個子紳士投去探尋的一瞥,這位紳士看似又驚又冷,不時地將圍巾更用力地朝自己的腹部和下身拉扯。
海關主管一定覺得小個子惹人發笑,因為主管頻繁轉身到背風處,擺出一副嘴里有夾裹著煙草的唾液、要啐上一口的樣子,好啐掉一個逼近而來的笑。
小個子紳士穿著一件海貍色春大衣,其下露出一條寬大的苔綠色褲子,褲子正落在一雙鱷魚皮靴的上緣,靴子上端的褐色皮絨面上帶著黑紐扣。內衣幾乎看不見,不過在脖子周圍,他繞了一條奶油色綢巾。他的手由一副三紐扣的三文魚色小山羊皮手套好好地保護著,右手腕戴著一根粗粗的金手鐲,而金手鐲雕成了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蛇。手套下看得出手指處的隆起,像是有戒指。臉孔,就能看到的來說,瘦削又蒼白,一小撮稀疏的黑胡子邊緣上翹,加大了臉孔的蒼白,顯出些異國風。帽子朝后戴著,讓黑色的、齊刷刷剪開的劉海看起來像無邊圓帽的一部分。
*能抓住且不倦地抓住舵手注意力的是手鐲、胡髭和劉海。
從達拉島開始的長途航程里,他這個大幽默家試圖和要航行到東礁島去執行所接受的使命的漁業監管員開始一場愉快的交談,可那位年輕博士對那些套近乎的風趣顯現出傷人的無感,這讓海關男人確信,“監管員”相當傲慢。
不管怎么說,當他們迎風穿過杭斯騰島時,風力變強了,有生命危險的航行生動起來。手拿綢質海圖坐著,在自己不時扔出的問題后做了記錄的漁業監管員,此刻將海圖塞入口袋,轉身對舵手說話,那聲調與其說是男人的,不如說是女人的:
“請稍微小心點駕船!”
“監管員怕了?”舵手回答,嘲笑著。
“是,我在意自己的命,這一點我會堅持。”監管員答道。
“不在意別人的?”舵手又頂上一句。
“至少不像對我自己的命那么在意,”監管員反駁,“航海是樁危險活計,特別在使用橫帆時。”
“喲!那么先生是經常使用橫帆航海的了,以前?”
“平生從未體驗過!不過我當然看得出風給哪兒帶來壓力,算得出船重能給出多大的反作用力,完全明白什么時候船帆會后轉。”
“那么,自己坐在舵邊得了!”海關男人半呵斥著。
“不!那兒是海關主管的地盤!給國家辦事途中,我不坐馬車夫的位置。”
“當然,根本就不會航海嘛。”
“如果說我不會,要掌握航海技術自然非常容易,每個男學生都會,每個海關下級職員都會——不會航海絲毫不讓我感覺羞恥!就小心地航行吧,我可不想變得濕漉漉的,也不愿弄壞我的手套。”
這是指示。本來怎么都算得上東礁島*厲害的“那只公雞”的海關男人,感覺到自己有些被罷免了的滋味。船舵動了動,帆又鼓了,船速飛快,穩定地朝著礁島航行,那上頭的白色海關小屋在落日光芒照射下耀眼地閃著光。
內群島漸漸消退,往外海抵達了這一片巨大的、如今無邊展開著自己、朝東而黑沉沉地威懾著一切的水面時,人會覺得脫離了所有仁慈的保護。沒有爬上小島或礁巖好躲在避風之處的希望,沒有在暴風來臨時收帆的可能,往外海去,人不得不到毀滅的正當中去,越過黑色海峽,往外,直抵那些看來比撒在海中的浮標大不了多少的小小島礁。
正如前面所說的,漁業監管員強烈關心自己的性命,他夠聰明,能估算出自己微不足道的抵抗力應對不可戰勝的自然那無法計量的威力會是什么結果,因此覺得沮喪。36歲的他有著過于清晰的眼光,不會高估舵邊男人的見識和勇氣。看起來他對那張棕色面孔和那副大絡腮胡子毫無信心;他也不相信一條肌肉發達的胳膊能在那股給擺動的帆帶來數千碗磅壓力的風跟前占得什么優勢。他看穿了這樣的膽子不過是基于有缺失的判斷。真傻,他想,明明有甲板船和蒸汽船的,卻把自己的命置于一條小敞船上冒險。這是多么難以置信的愚蠢,于一根云杉桅桿上升起一張如此大的帆,強風吹進時,桅桿曲起渾如一張彎弓。背風桅索松了,前桅索也一樣,整個風壓全倒在看來甚至已經爛了的迎風桅索上。把自己交給幾根麻繩或多或少的內聚力這一不確定的因素,他可不愿意,因此,在緊接而來的強風中,他轉向坐在升降索邊的海關低級職員,以簡短而有穿透力的聲音命令:“把帆放下!”
海關低級職員看著船尾,等待舵手的指令,然而漁業監管員的命令在眨眼間得到重復,隨著這樣的強調,帆落了。
這會兒船尾的主管喊叫起來。
“是他媽誰在我的船上指揮?”
“我!”監管員回答。
接著,他轉而對海關低級職員下達新命令:
“把槳伸出去!”
幾支槳伸了出去,船晃了幾下,因為海關主管在憤怒中離開船舵并且宣告:
“行啊,那就愿他自己能掌舵吧!”
監管員馬上占據了船尾的地盤,海關主管未及停止咒罵,舵柄已到了監管員的胳膊底下。
小山羊皮手套立刻在大拇指接縫處裂開,不過,就在海關主管帶著絡腮胡里的笑坐著,一支槳準備好隨時推出、給船開道時,船勻速向前了。漁業監管員絲毫不注意那帶著懷疑的水手,只入神地盯著迎風側,他能很快分辨出一個幾米高的長谷般的涌浪,分辨出帶短瀑布而被風吹起的浪,其后,他朝船尾匆匆掃視就測出了風壓差,注意到尾流里水的流向,他已完全清楚,要避免漂離東礁島得走哪條道了。
主管試了很久,想迎上那黑色的、燃燒的眼神,希望那眼神注意到自己的笑容,可他很快就疲憊了,因為那雙眼睛看起來不想從他這里接收什么,似乎要保持干凈,遠離任何可能攪擾或弄臟它們的東西。乞求了一陣,主管泄了氣,心不在焉地觀察起船上的部署。
此刻太陽已落至地平線,浪花崩裂,底部紫黑,邊緣深綠,浪頭升起的*高處亮著草綠色,泡沫噴吐,在陽光里染成紅香檳色。載著男人們的船這會兒低低地沉入暮色里,在一個瞬間居于浪峰之巔,四張臉亮了,又立刻熄滅。
并非所有的浪花都會崩裂,有些只慢慢滾動向前,輕搖著船兒,提起它,又往前推著它。似乎那小個子舵手從遠處便能判斷出一個碎浪何時到來,他輕推舵柄,或保持航線,或有所偏移,或潛行在那可怕的、威脅著飛奔向前、要在船上擊打出自己的拱門的綠墻之間。
事實上,帆被取下后,危險確實增加了。因為驅動力減弱了,人得在沒有風帆提力的情況下航行,因此,對于這難以置信的良好操作,海關主管的那份吃驚開始轉為崇拜。
他看著那張蒼白面孔上變化的表情和那雙黑眼睛的轉動,感覺那里頭隱藏著某種更綜合的盤算。然后,為了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多余,他伸出自己的槳,覺得機會來了, 想在它溜走前表達誠摯而自發的善意:
“他以前在海上待過!”
部分是因為正忙得不可開交,部分是因為不愿和海關主管有任何交集,監管員不想為一個受驚的瞬間的軟弱而被這個戰斗者外表的超強愚弄,于是沒做任何回應。
他的右手手套沿著整個大拇指完全裂開,手鐲也掉了下來。光輝從浪尖褪去,暮色降臨時,他用左手掏出單片眼鏡擱在右眼上,對著航海羅盤上的好多條紋迅速移動腦袋,好像在察看陸地,而沒有陸地可見。于是,他拋出一個濺著水花的問題:
“東礁島沒有燈塔嗎?”
“沒有,上帝知道。”主管回答。
“那么,我們有沒有可能碰上暗礁?”
“完全是水。”
“但是能看到蘭德斯奧特和桑德哈姆的燈塔嗎?”
“桑德哈姆的看不清,不過蘭德斯奧特的那個清楚些。” 主管說。
“坐在原地別動,我們會走對。”監管員結束對話,他似乎借助三個男人的頭以及遠處幾個不明固定點確定了位置。
云已聚,五月暮色被半黑占據。就像在某種輕薄而不透明的物質里搖擺,沒有光線。只有在更黑暗的影子對著空氣半暗的影子時,海浪才會升起。它們向著船底舉頭撞擊,讓船兒在浪脊上給抬起,彈到另一邊,在那兒滾動著給推開而變得扁平。然而此刻,把朋友和敵人分開變得更難了,測算更難以確定了。兩支槳在避風側伸出去,一支槳在迎風側,這多少帶來一些力量,在對的瞬間保證船兒漂浮。
除了北面和南面的兩處燈塔,很快就會什么也看不見的監管員必須用耳朵代替眼睛,然而在他習慣于海浪的咆哮、哀嘆、嘶鳴,習慣于區分一個碎浪或風卷的波浪之前,水已進入船內,他不得不將兩腿擱在坐板上來保護自己考究的靴子。
不過,很快他已研究了海浪的和聲學,甚至能從浪涌有規則的節拍中聽出危險的迫近,當海風壓得更強烈、威脅著要把浪頭卷得更高時,他感覺到右耳的鼓膜,像是他演奏著自己那敏感的知覺的航海和氣象樂器,連著腦電池的電線完全裸露,只是讓那小而可笑的帽子和一刀切的黑劉海遮住了。
在海水侵入的那一刻吐出粗暴言辭的男人們,感覺到船如何在向前猛沖后平靜了下來,聽從每一個號令:迎風或背風,明白他們在哪一邊,該怎么做。
監管員借助那兩座燈塔進行定位,把他的單片眼鏡當成了望遠鏡,但保持船只航線的難度在于,礁島上木房的窗戶里沒有任何光亮,因為房子建在石坡背風處。如今這危險的航行已進行了一小時或許更久,前方地平線上露出一片黑色高地。那個不愿讓可疑的建議干擾,更相信自己的直覺的舵手保持著沉默,他覺得那該是礁巖或大石塊,他安慰自己,抵達一個固定的地方,不管那是什么,總比漂在空氣和海水間要好。然而,那堵黑墻以比船只更快的速度逼近,以至于懷疑在監管員大腦中蘇醒,他覺得航線有些不對。為確認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同時也給出信號,萬一那是一艘船,一艘沒點燈的船,他掏出自己的風暴火柴盒,點上一整盒,在半空高舉了片刻,再扔掉,這樣它們在船的周圍照亮了幾米遠。亮光只穿透了黑暗一秒,不過,那個圖像像一盞魔術燈在他眼前停留了好幾秒。他看見漂流的冰塊撞擊巖石,波浪碎于石塊,像巨大的石灰巖上的洞穴;他看見一群長尾鴨還有海鷗帶著無數尖叫飛起,然后,沉于黑暗。碎浪景象在監管員面前呈現出一具棺材的視覺印象,里頭將躺著被宣告死亡的分割了的尸體,他感受到這一想象中寒冷和窒息的雙重劇痛。然而,麻痹他的肌肉的苦痛反而喚起了靈魂潛藏著的所有力量,讓他在頃刻間準確算出危險的大小,算出逃生的唯一辦法,于是他喊出一聲指令:“停!”
背朝波浪而坐、沒察覺到這一切的男人們歇在槳上,船給吸進約三四米高的碎浪。浪在船只上方的高處裂開,像一座瓶綠色穹頂,帶著全部的水往下墜于另一邊。船的另一側就像吐過一樣,一半是水,而船中人讓可怕的氣壓弄得半窒息。有時能聽見三聲哭號,像做了噩夢的睡眠中人,而那第四個,舵柄那兒的男人,則沉默著。他只是用手指了指礁島,看得見在不過幾鏈外的背風處有燈光閃爍,于是他沉到船尾柱下,躺下了。
船停止了起伏,因為已進入順水,所有槳手都坐著,似乎醉著,點了點如今已不需要的槳,船緩緩地由順風推進了碼頭。
“船上有些什么,好伙計們?”道了聲讓一陣風吹跑了的“晚上好”之后,一個老漁民詢問。
“是漁業監管員!”海關主管一邊將船拉到一間船屋的后頭,一邊嘀咕。
“是嗎,一個想來窺探漁網的!好吧,祝他如愿以償!”
漁民烏曼說,他像是這島上窮困而稀疏的住民的頭兒。
海關主管等著監管員上岸的表示,可他看不到艉柱那兒躺著的小東西有任何蠕動,便擔心地爬進船,雙臂抓住那具衰竭的身體,將其抬上了岸。
“他完了?”烏曼問,帶著一點但愿如此的意思。
“差不多。”海關主管說著,拖住那潮濕的重負往房子里去。
魁梧的海關主管跨進兄弟的廚房的情形里有某種巨人和小拇指的味道,弟媳站在爐邊。他在沙發上放下那具小身體,一絲對弱小之人的同情浮現于低額頭下的大胡須上。
“看,這是我們的漁業監管員,瑪瑞。”他和弟媳打招呼,隨后在她腰上摟上一把。“現在來幫幫我們,拿點干的給他擦擦,送點濕的進他嘴里,他好進自己的房間。”
躺在堅硬的木沙發上的監管員看上去是一具悲慘而可笑的形體。白色襯衫高領在他脖子周圍扭成了一塊破布,右手手指全部從裂開的手套那兒露出,軟化的袖口耷拉著,上頭沾著溶解的淀粉。小鱷魚靴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和形狀,主管和弟媳費了很大的勁才將它們從腳上脫下來。
主人們終于脫掉了“失事船只”身上的大多數衣服,給他蓋上一條毯子后,拿來了煮牛奶和烈酒。而后,一人搖著受苦者的一只胳膊,主管用自己的胳膊抵起小個子的身子,在他閉著的眼睛下、張開的嘴巴里慢慢地注入牛奶。不過,當弟媳要給他灌下烈酒時,那氣味似乎對監管員起到了速效毒藥的作用。他抬起一只手推開玻璃杯,而后睜開眼,完全清醒了,似乎剛結束一段補充精神的睡眠,他問起自己的房間。
房間自然還沒收拾好,不過約一小時后會好的,只要他愿意在這兒靜躺著等待。
于是監管員躺在那里,消磨無法忍受的一小時,讓眼睛在房子乏味的陳設和住民間移動。這是政府給東礁島小海關的主管免費使用的屋子。幾乎什么都沒有,安置得和頭頂的天花板一樣。白色而未貼壁紙的墻面抽象得正如國家的構想,四個白色四方形圍成一個房間,為一個白色四方形覆蓋。與個人無關,生硬得好像旅店,不是用來居住,而只是寄宿用的。為了接班人或政府貼上點墻紙,這位主管和他的前任都沒這份心。而在這死一般的白色正中,立 著暗黑、劣質、半摩登的、工廠生產出的家具。一張帶松樹結的圓飯桌上有核桃木染色劑,滿是白色的、掛碟子的彈簧圈。幾把同樣材質和紋路的椅子,高背、歪斜,在三條腿上輪番晃蕩。一張坐臥兩用的長沙發,好像一件用*少的料和*低的價做出的男子成衣。一切都不合適,沒有什么東西能滿足邀人休息或感覺舒適的目的,也因此不好看,盡管他們貼了紙質裝飾物,還是十分難看。
海關主管將他碩大的屁股坐進一張藤條椅,當龐大的背抵住倚靠時,椅子立刻發出一陣惱人的吱吱聲,還有弟媳慍怒的訓斥——小心別人的東西,主管卻用一個放肆的拍打來回嘴,接著是一道眼神,確定無疑,這兩人有一腿。
整個屋子給監管員帶來的壓迫感因為這一不和諧的發現而加劇。作為自然研究者,他并沒有那些允許和不允許的常規概念。然而,對于刻意制定的自然法則,他有強大而鮮明的直覺,看到自然的指示遭到違背,內心會很不舒服。對他來說,似乎在他自己的實驗室里有這么一種酸,自創世起通常只和一個鹽基結合,可現在竟然違抗自然法則,和兩個結合上了。
在他的思緒里運轉著從普遍雜交到一夫一妻制的進化,他感覺自己走回遠古時期,和過著珊瑚般生活的野人部落在一起,是選擇和變異能承載個體的存在和血統之前的群居狀態。
當他看到一個有著過于碩大的頭和一雙魚眼的兩歲女孩踩著貓步在屋里走來走去,怕被人瞧見似的,他立刻意識到,那可疑的血統撒下了紛爭的種子,似乎是毀滅性的,會惹出事端。而他能輕易地算出,那個時刻一定會來,那時,這個活著的見證人會讓所有的人得到懲罰:一個危險的見證人非自愿的罪過的懲罰。
他還在這些思緒中時,門給打開了,作為一家之主的男人進來了。
那是海關主管的弟弟,還停留在下屬的雜工位置上。
體格上他生得比主管還魁梧,不過他金發白膚,帶著開放、友好而充滿信任的表情。
招呼上一聲愉快的“晚上好”之后,他挨著自己的哥哥在桌邊坐下,抱起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吻她。
“我們有客人!”主管知會著,指了指監管員躺著的沙發,“要住在樓上的漁業監管員。”
“哦,是他嗎?”韋斯特曼說著起身去和監管員打招呼。
他把孩子抱在臂彎里走近沙發,因為他是這里的主人,未婚的哥哥只是和他吃住在一起,他覺得自己必須對客人表示歡迎。
“我們這兒簡陋,”他說了些祝愿的話之后補充道,“不過我老婆不是完全不懂烹調,三年前嫁給我之前,她在一間更好的屋子里當過差。可我們有了小家伙以后,她有別的事需要費神。沒錯,有人幫,就會有孩子——是有這說法,我倒是沒像這話里說的那樣需要幫助。”
監管員吃驚于長句子突然的轉彎,他問自己,這男人是否知道了什么,還是說只不過覺得哪里出了點問題。監管員自己可是十分鐘內就看出了一切——對問題好奇的人怎么可能幾年還弄不明白呢?
監管員受困于對整件事的厭惡,轉向墻面以便合上眼,用腦子里更愉悅的大自然的圖景打發剩下的半小時。
可他沒法讓自己耳聾,反而違背意愿地聽見了一通對話,剛才還很生動,艱難向前似乎字眼出口前拿折尺量過,出現沉默時,便由那丈夫填補,那人似乎對沉默深惡痛絕,怕聽到不想聽的,而在自己的言語之河迷醉自己之前,他又無法平靜。
一小時終于結束卻還沒有關于房間的說法,監管員起身問:“弄好沒有?”
“好了,”女主人說,“某種程度上是好了,不過——”
監管員以一種命令的語氣要求立刻把房間收拾好,并用得體而威嚴的言語提醒他們,他可不是自己要來住進這里頭的,也不是誰的客人,而是帶著政府指定的任務前來,只是在要求自己的權利——他可以得到這些,因為發自民事部門的照會已通過國稅總局送到達拉島皇家海關了。
于是事情立刻給理順了,韋斯特曼握著一支蠟燭,跟著這位嚴肅的紳士上樓到山形墻臥室,那里的擺布沒有一樣能解釋竟然要拖沓一個小時。
一個挺大的房間,和樓下一樣,墻是白色的,大窗戶在長墻正當中打開,像一口黑洞,黑暗從洞外流入房間,沒受任何窗簾的阻擋。
有一張床已在那兒鋪好,簡單得似乎不過是地板上的一個隆起,好阻止穿堂風;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盥洗柜。監管員帶著絕望的眼神朝自己周邊環顧,慣于飽眼福的他,如今只見稀疏的生活必需品給移植到了這空房間,在這里,牛脂蠟燭對抗著黑暗,大窗戶似乎要消耗燃燒的牛脂蠟燭產生的每一束光線。
他覺得自己是那么迷茫,似乎朝著雅致、地位和奢侈向上奮斗了半生之后,他跌入貧困,進入一個低階層里,似乎他熱愛優美與智慧的感性給投進了牢房、剝奪了營養而進入一所刑罰機構。裸露的墻宛如中世紀修道院的靜修室,那里有禁欲主義的圖景,環境里的空無催促饑餓的幻想噬咬自己,招致更亮或更暗的幻象,只為從空無中掙脫。墻面石灰里的蒼白、無形也無色的空無強迫出一個要想象出某個圖景的驅動力,那是野人洞或枝葉窩棚永不會喚起的,是具有永遠轉換的顏色和移動的輪廓的森林無須在意的,一個想象出圖景來的驅動力向前推:平原不會有這樣的驅動力,有著天空色彩豐富的變幻的石楠荒原不會,永不疲倦的大海也不會。
他立刻感到一個發酵了的欲望,要在瞬間拿起帶棕櫚和鸚鵡的陽光明媚的風景涂滿墻面,將一條波斯毯展開在天花板上,在賬本一樣有線條的木地板上鋪上獸皮,把轉角沙發置于角落,前頭擺上小桌,在滿是書刊的圓桌上方掛一盞吊頂燈,對著短墻架起鋼琴,以一排書架裝飾長墻,在沙發角豎一座小小的女體雕像,無論是誰!——就像桌上的蠟燭對抗黑暗,他的想象反抗著房間的陳設,然而,想象失去掌控,一切都消失了,周圍瘆人的一切把他嚇上床,接著,他滅了燭火,拉過毯子蓋住了頭。
風搖撼著整個山墻,水罐碰著水杯咔嗒咔嗒響,風兒從窗戶到房門再穿過房間,時不時撫摸著他已被海風吹干的一縷頭發,他覺得像有人用手摩擦他的頭,而在交響樂團的定音鼓般的狂風呼號間,礁島南邊的岬上,碎浪沖擊著懸崖。當他終于開始習慣風和浪單調的聲音,就要入睡前,聽見樓下一個男人的聲音,那是在為一個孩子做晚禱告。

北歐文學譯叢:在遙遠的礁島鏈上 作者簡介

作者簡介:
奧古斯特??斯特林堡(August Strindberg ,1849—1912) ,瑞典劇作家、小說家、詩人。他是瑞典現代文學史上的巨匠,帶來了全新的小說和劇本。因此,有人說,瑞典現代文學從斯特林堡開始。
斯特林堡生于斯德哥爾摩。早年喪母,內心敏感。烏普薩拉大學肄業。當過報社記者、圖書管理員等。1879年以小說《紅房間》成名。雖說成名頗早,且在瑞典文壇獨領風騷,甚至名揚海外,但他長期感受到經濟上的窘迫;在社會問題上的激進態度使他有家難回,自我放逐;在婦女問題上的保守讓他備受批判;婚姻的數度波折讓他頻遭打擊——他還一度陷入精神錯亂。他一生著作豐富。代表作還有《朱麗小姐》《結婚》《海姆素島居民》等。 譯者簡介:
王曄,作家、翻譯家。瑞典作協會員。著有散文和短篇小說集《看得見的湖聲》《十七歲的貓》,文學評論集《這不可能的藝術》等;譯有小說《格拉斯醫生》《海姆素島居民》《尤斯塔??貝林的薩迦》等。《萬象》《文匯報??筆會》 和《書屋》等報刊作者。在《文藝報》設有文學專欄“藍翅街筆記”。2016年獲得瑞典學院翻譯獎。2019年獲得中國“出版人雜志”主辦的書業年度評選文學翻譯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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