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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奧義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奧義

作者:張遠山
出版社:天地出版社出版時間:2020-02-01
開本: 16開 頁數: 456
本類榜單:哲學/宗教銷量榜
中 圖 價:¥27.3(3.5折) 定價  ¥78.0 登錄后可看到會員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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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奧義 版權信息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奧義 本書特色

1. 莊子文章,天下第.一,從無異議。司馬遷贊為“其學無所不窺”,金圣嘆稱為“天下第.一才子”,魯迅譽為“晚周諸子莫能先”。
2. 讀寓言汪.洋恣肆,笑對奧妙的宇宙人生;與莊子精神往來,追逐夢中的自.由蝴蝶。在莊子思想的醍醐灌頂下,反思人生,照見自我。
3. 本書既是思想內蘊豐厚、國學知識密集的學術著作,也是了解莊子有趣靈魂、進入莊子精神秘境的必讀之書。精妙之論觸目皆是,意外之喜應接不暇,令人拍案叫絕,愈讀愈驚。
4. 本書以干凈有力的精.準語言,生動鮮活地揭示了莊子的生存狀態、思想性格和人格魅力,深入淺出地解析了莊子寓言的思想宗旨、文哲奧義和鬼斧神功的文學技巧,連寓言角色的姓名寓意、歷史來歷及性格發展都無一遺漏。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奧義 內容簡介

本書是“莊子工程”系列專項之首部, 包括: 緒論兩篇, 一篇橫向描述莊子時代的戰國總圖, 一篇縱向概述郭象以降的舊莊學總貌, 《奧義》七篇, 以戰國總圖、莊學全圖為背景, 述自由、平等、人生、處世、葆德、明道、至人七論 ; 余論三篇, 一篇論證莊學奧義的全息結構, 一篇論證莊學奧義的中國價值, 一篇評估哲學先知的普世價值。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奧義 目錄

余世存序 自.由江.湖的虛實//I
吳勵生序 “去蔽存真”的天道觀//XI
作者前記 莊子引.領我們仰望星空//XXI
作者序言 莫逆于心,相視而笑//XXIII
緒論一 戰國大勢與莊子生平
弁言 戰國紀年,錯訛無窮//003
一 莊子宋人,宋王暴君//004
二 宋君稱王,戰國第三//006
三 中山稱王,滅于趙國//008
四 宋國稱王,滅于齊國//009
五 諸侯稱王,暴秦稱帝//010
六 宋王篡位,莊子棄職//012
七 寓言諷世,痛詆專.制//013
八 終身不仕,以快吾志//015
九 晚年摯友,大知惠施//016
十 隱攻公孫,暗諷孟軻//018
十一 公子魏牟,失國改宗//020
十二 莊子著書,支離其言//022
十三 朝三暮四,晦藏其旨//024
結語 至言不出,俗言勝也//027
緒論二 莊學四境與郭象篡改
弁言 莊學奧義,沉埋千古//031
一 莊學公案,小大之辨//035
二 破案鐵證,呼之欲出//036
三 連環奇案,互做偽證//040
四 逆向淘汰,層累造偽//045
五 莊學四境,思想范式//049
六 專.制天敵,正解招殺//054
結語 郭注小年,莊學大年//059
《逍.遙.游》奧義——蘊涵四境的“自.由”論
弁言 七篇之.首,莊書之魂//063
一 首章奧義,莊學大綱//063
二 次章奧義,社會應用//077
三 末章奧義,個體應用//084
結語 天地至文,妙絕古今//091
《齊物論》奧義——萬物齊一的“平等”論
弁言 “齊物”篇名,僅有一讀//095
上篇 此岸俗諦,物德相對//095
一 三籟章:地籟皆和//095
二 人籟章:人籟不和//100
三 言吹章:悖道人籟不及地籟//109
下篇 彼岸真諦,道【木+及】絕.對//119
四 至知章:順道人籟高于地籟//119
五 無知章:形象說明順道人籟//130
六 待彼章:至知至人獨待天籟//140
七 物化章:形象說明獨待天籟//146
結語 卮言寓言,結構井然//149
《養.生主》奧義——身心兼養的“人生”論
弁言 真諦必“知”,俗諦必“行”//155
一 吾生有涯,有殆當已//155
二 保身需技,葆德需道//160
三 俗諦難行,人刑必逃//163
四 真諦易知,天刑不逃//166
結語 行于當行,止于當止//169
《人間世》奧義——因應外境的“處世”論
弁言 “養.生”續篇,群體處世//173
一 顏回往諫,主動往刑//173
二 葉公使齊,被動近患//191
三 顏闔傅儲,刑名迫近//198
四 櫟樹寄社,不材全生//204
五 商丘散木,異材大用//208
六 荊氏文木,材之大患//210
七 支離其形,養身盡年//212
八 接輿諷孔,臨人以德//213
九 漆園自況,無用之用//216
結語 乘物游心,間世保身//217
《德充符》奧義——因循內德的“葆德”論
弁言 葆光養心,支離其德//223
一 兀者王駘,王德之人//223
二 兀者申徒,痛斥子產//233
三 兀者無趾,痛斥孔子//242
四 惡人哀駘,其德不形//247
五 德有所長,形有所忘//256
六 致無俗情,永葆常情//259
結語 貶孔太甚,泛論亦偏//263
《大宗師》奧義——順應天道的“明道”論
弁言 游方之外,以明達道//267
上篇 卮言七章,正面論道//267
一 天人章:知天所為,知人所為//267
二 真人章:真人真知,登假于道//269
三 眾人章:役人之役,適人之適//275
四 天人不相勝章:逃刑逃名,以德為循//277
五 江.湖章:陸處王霸,水處兩忘//281
六 小大章:萬物所系,一化所待//284
七 明道章:造化天道,自古固存//286
下篇 寓言七章,形象論道//290
八 明道寓言:成道九階,聞道九階//290
九 造化寓言:生于造化,死于物化//297
十 江湖寓言:方內方外,兩種選擇//304
十一 處喪寓言:尊重俗情,去排安化//313
十二 宗師寓言:偽道黥劓,真道息補//317
十三 坐忘寓言:儒學始祖,皈依真道//321
十四 道【木+及】寓言:天地無私,道【木+及】無【木+及】//324
結語 道【木+及】無限,成長無【木+及】//327
《應帝王》奧義——天.人合.一的“至人”論
弁言 莊學至境,“應帝”之“王”//331
一 失德后仁,俗王“臧仁”//332
二 失仁后義,俗王“式義”//334
三 素王不治,順物自然//337
四 明王之治,虛君無為//339
五 俗王季咸,素王壺子//342
六 至人若鏡,勝物不傷//352
七 造化渾沌,文化鑿竅//354
結語 造化文化,永恒較量//356
余論一 莊學奧義的全息結構
弁言 微觀奧義,宏觀結構//361
一 支離拼板,晦藏全圖//361
二 重言為真,拼圖舉例//363
三 七篇篇名,奧義提示//365
四 七篇首尾,始卒若環//366
五 莊學四境,萬.能鑰.匙//367
六 四境范型,動植象征//369
七 排行隱喻,結構重言//371
八 紛繁角色,四境定位//373
九 寓言六式,息黥補劓//376
十 總體結構,南溟弔詭//381
結語 完.美結構,至高創造//384
余論二 文化與造化
一 “文化”的對詞:“造化”//390
二 “造化”、“文化”的價值序列//392
三 廣義“文化”中的通用“文明”//393
四 廣義“文化”中的獨特悖道“文化”//395
五 廣義“文化”中的獨特順道“文化”//397
六 “文化”、“文明”的道器之辨//398
七 “文化相對主義”、“文化保守主義”的誤區//400
結語//401
余論三 哲學先知與時代精神
一 “知識”生產三階段//407
二 共時性的三種“時代精神”//408
三 歷時性的三種“時代精神”//410
四 三種“常識”和三種“迷信”//411
五 物質與精神的反向運動//413
跋語 超越老孔,空.前絕.后//417


展開全部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奧義 節選

二 兀者申徒,痛斥子產 第二幕初步揭示孔子欲師事王駘卻“后而未往”的懸念:孔子師事的并非登達天道的兀者王駘,而是陷溺人道的鄭相子產[1]。但是初步揭示的同時,又有所晦藏:不讓孔子直接出場,而讓子產代替孔子出場。子產名言“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2],被《大宗師》變文為孔子語“彼游方之外者也,而丘游方之內者也,外內不相及”,因此子產實為孔子之替身,申徒嘉則是王駘之化身。孔子替身與王駘化身的激烈沖突,隱晦暗示孔子、王駘“道”不同。 申徒嘉,兀者也,而與鄭子產同師于伯昏無人。 今譯 申徒嘉,是被刖一足之人,而與鄭相子產共同師事伯昏無人。 “兀者”寓言第二幕:首句交代背景,孔子替身與王駘化身成為同學。奧義藏于“同師”。 第二兀者申徒嘉,“申”訓申斥,兼寓“道”不同的子產、申徒嘉之雙向申斥。 “徒”是服勞役的罪人,今語“徒刑”仍存古義。“嘉”隱寓莊子對“罪人”的嘉許,所以雙向申斥的結果是子產落敗。 申徒嘉、子產之師“伯昏無人”,又是繼《人間世》“南伯子綦”之后的《齊物論》“南郭子綦”之化身,因其象征天道,所以隱于幕后。“伯昏無人”與“南郭子綦”并無直接關聯,經由“南伯子綦”之“伯”,才有了間接關聯。“伯”為排行之長,后射《大宗師》“(道)長于上古而不為老”。“昏”即愚駘,上扣王駘,下伏哀駘它。“無人”即致無人道。執斧斤的子產與被斧斤的申徒嘉,俗位懸殊,卻“同師”象征天道的“伯昏無人”,暗示天道面前,萬物齊一(平等)。 [1]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孔子之所嚴事:于鄭,子產。”《左傳·昭公二十年》:“子產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論語·公冶長》載孔子論子產兩條:“子謂子產: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或問子產。子曰:惠人也。” [2] 參見《左傳·昭公十八年》。又《穀梁傳·昭公十八年》載子產語的傳寫異文:“人有謂鄭子產曰:‘某日有災。’子產曰:‘天者神,子惡知之?是人也。’”子產謬說,在唯一之道“天道”之外,妄增“人道”。《外篇·天下》謂之“道術將為天下裂”。 子產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其明日,又與合堂同席而坐。子產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今將出,子可以止乎,其未耶?且子見執政而不違,子齊執政乎?” 申徒嘉曰:“先生之門,固有執政焉如此哉?子悅子之執政而后人者耶[1]?聞之曰:‘鑒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久與賢人處則無過。’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而猶出言若是,不亦過乎?” 今譯 子產對申徒嘉說:“我先出去,你就止步;你先出去,我就止步。”第二天,兩人又共堂同席而坐。子產對申徒嘉說:“我先出去,你就止步;你先出去,我就止步。現在我要出去,你可以止步嗎?還是不肯止步呢?你見到執政大臣竟不回避,你想與執政大臣平起平坐嗎?” 申徒嘉說:“先生門下,竟有如此執政大臣?你自喜執政俗位,而認為眾人應居你后嗎?我聞先生教誨:‘鏡子明凈,塵垢就不留其上;塵垢停留其上,鏡子就不明凈。長久與賢人相處,就無過失。’如今你擇取尊大的,是齊一萬物的先生,卻仍出言如此,不是太過嗎?” 第二幕**回合:“同出止”卮言,宗法倫理挑釁天道倫理。奧義藏于“齊執政”。 子產陷溺人道,堅執宗法倫理,未能自正己生卻妄正眾生,率先對進窺天道而信仰天道倫理,自正己生卻不欲正人的申徒嘉發起挑釁,于是引發“不和”:“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 申徒嘉不予理睬,因為天道面前,人格平等,“天子之與己”尚且“皆天之所子”,何況區區執政? [1] 前“子”字后,舊衍“而”字。 莊子讓子產重言“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點明子產陷溺等級森嚴的人道,未達萬物齊一的天道。子產重言“出止”,反扣**幕“唯止能止眾止”:子產像堯舜一樣心如流水,未能自“止”卻欲“止”人,因而無法制“止”申徒嘉。 子產申斥申徒嘉:“子見執政而不違,子齊執政乎?”惡俗之【木+及】地炫耀自己在宗法等級中的世俗高位,悖天逆人地認定申徒嘉之人格,不配與子產之人格相“齊”(平等)。 主張“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宗法倫理認為:自己及家人國人天下人必須服從“君主之下,人格不齊”(不平等)的人道名教,并用人道刑教“齊一”(有為之人治)家國天下,強使物德先天“不齊”(不相等)的天下萬物,趨于后天之“齊”(相等)。通過“齊(整治)之不齊(人格不平等)”的有為專制,達至“上齊(齊于一人之下)下不齊(眾人各有等差)”的宗法理想。 主張“萬物齊一于天道”的天道倫理認為:自己及家人國人天下人必須順從“天道之下,人格齊一”(平等)的天道秩序,聽任物德之質“齊一”(平等)的天下萬物,自由發展先天“不齊”(不相等)的物德之量。通過“不齊(不治)之齊(人格平等)”的無為放任,達至“下齊(人生起點平等)上不齊(人生結果不相等)”的天道理想。 《外篇·駢拇》曰:“長者不為有余,短者不為不足。是故鳧脛雖短,續之則憂;鶴脛雖長,斷之則悲。故性長非所斷,性短非所續。”天道倫理認為:鶴、鳧站于先天人格平等的齊一地平線,其脛長短無須齊一,均可向上自由發展。 宗法倫理認為:鳧、鶴站于后天人格不平等的不齊等級,其脛長短必須齊一,不可向上自由發展。 申徒嘉深感奇怪:致無人道的先生門下,竟有如此炫耀執政俗位的妄人?難道你是自得于執政俗位而鄙視眾生的俗物?我聽說:鏡子澄明則塵垢不落其上,塵垢落于其上則鏡子已失澄明。長久與賢人相處必能無過。如今你表面上推戴的,是先生的天道;實際上卻堅執人道,不是太過分了嗎? “鑒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鑒”字上扣**幕“莫鑒于流水而鑒于止水”,否定子產為至人。《逍遙游》“其塵垢秕糠,將猶陶鑄堯舜”把“堯舜”定義為“塵垢”之后,本篇又繼《齊物論》“游乎塵垢之外”后,再次以“塵垢”隱扣“堯舜”,下文子產以“堯”自居,又補證這一隱扣。 子產曰:“子既若是矣,猶與堯爭善。計子之德,不足以自反耶?” 申徒嘉曰:“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眾;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游于羿之彀中[1],然而不中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多矣,我勃然而怒;而適先生之所,則廢然而反。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耶?吾之自寤耶[2]?吾與夫子游十九年矣,而未嘗知吾介者也[3]。今子與我游于形骸之內,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不亦過乎?” 子產蹴然改容更貌曰:“子無乃稱。” 今譯 子產說:“你已經這樣了,還與堯爭善!看看你的德性,不該自我反省嗎?” 申徒嘉說:“承認自己有過,以為自己不當亡足的人很多;不承認自己有過,以為自己不當存足的人很少。明白(無道之世難以免刑)是無可奈何之事而承受人運如同安于天命,唯有葆德之人方能做到。游走于后羿的靶心,卻能不被射中,純屬天命。很多人因為雙足健全而嘲笑我雙足不全,我曾勃然大怒;但我來到先生這里,則不再憤怒而反思原因。不知是先生以上善之水洗滌我之德心呢,還是我之自悟呢?我追隨夫子游學十九年,而夫子至今不知我是獨足。如今你與我以德心相交,而你卻專注于我的身形殘缺,不是太過嗎?” 子產怵然改容變色說:“請你不要再說了!” [1] “彀中”后,舊衍“中央者,中地也”六字。浮詞贅語,不合莊子【木+及】簡文風;隔斷句意,必非原文。當屬注文羼入。 [2] 舊脫本句五字。劉文典據《闕誤》引張君房本及郭注(案:成疏同)校補。王叔岷從之。“寤”通“悟”,為明“寤/ 悟”相通,故不厘正。 [3] “介”字諸本均作“兀”,據陸釋“‘知吾介’,本又作兀”校改。 第二幕第二回合:“彀中”卮言,天道倫理挫敗宗法倫理。奧義藏于“自狀其過”、“不狀其過”。 堅執宗法倫理的子產被申徒嘉申斥以后,仍不開竅,繼續堅執成心,甚至自比宗法倫理的開創者唐堯:“你已被刖足,還要與德比唐堯的我爭善。你德虧被刑,不該自我反省嗎?” 子產像《人間世》接輿諷諭的孔子一樣“臨人以(偽)德”,自比唐堯,自命“善”人,自居高貴,再次證明**幕并未褒揚而是隱貶堯舜自居“受命于天”、“在萬物之首”。子產像一切“臨人以(偽)德”者一樣,價值顛倒地反誣葆德者德虧,強逼葆德者反省,卻不自知德虧,更不自我反省。于是申徒嘉再予痛斥,其言分為七層。 申言**層:“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眾;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句義婉曲深隱,晦藏莊子對宗法倫理的終【木+及】指控:宗法倫理把順應天道、因循內德、捍衛人權的一切正當行為,一概誣為有“過”有“罪”。 以申徒嘉與子產“同出止”為例:天道倫理認為申徒嘉無“過”無“罪”,但是宗法倫理認定申徒嘉有“過”有“罪”。孔子及儒家所重的名教,先“溫柔敦厚”地把順道言行“正名”為“過”,“過”之名是“僭越”;子產及法家所重的刑教,再嚴厲無情地對順道言行加以治“罪”,“罪”之名是“不敬”[1]。于是申徒嘉被子產告至“執斧斤”的有司。子產是一人之下的頂級有司,運動員自兼裁判員。有司照例審問申徒嘉:被告申徒嘉,欲“齊執政”,欲與原告子產“同出止”,是否屬實?倘若屬實,當刖一足。 葆有真德的申徒嘉不肯撒謊,誠實供認“同出止”之事實,但是不同意“同出止”被名教誣陷為“過”,更不同意因“同出止”而被刑教治“罪”。進而論證“齊執政”合道,指控宗法倫理悖道。誠實“自狀”事實、勇敢論證天道的申徒嘉,認為己足“不當亡”。 [1] 鄭相子產于前536 年鑄刑鼎公布中國**部成文法。《左傳·昭公六年》:“鄭人鑄刑書。叔向使詒子產書曰:‘民知有辟,則不忌于上。’”《論語·泰伯》:“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晉相趙鞅于前513 年也鑄刑鼎公布成文法。《左傳·昭公二十九年》:“仲尼曰:‘晉其亡乎!失其度矣。貴賤不愆,所謂度也。今棄是度也,而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貴?貴賤無序,何以為國?’”子產、趙鞅側重刑教,孔子、叔向側重名教。 然而有司只需要“同出止”之事實,不允許申徒嘉對事實另做價值判斷,因為價值判斷權,亦即定義權,僅屬廟堂偽道,不屬江湖真道。申徒嘉竟敢申辯“同出止”無罪,竟敢論證“齊執政”合道,竟敢指控宗法倫理悖道,比“同出止”更為“僭越”,屬于“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大不敬”,格殺毋論。[1] 因此兩句的后半句“以不當亡者眾”與“以不當存者寡”,是表述相反、意蘊相同的變文。兩句的前半句“自狀其過”與“不狀其過”,則是面對“人刑”的兩種態度。 “自狀其過”者,不僅信仰而且試圖捍衛天道倫理,結果輕則“亡足”,重則“亡身”。 “不狀其過”者中,大部分人信奉宗法倫理,決無“齊執政”之動機,也認為“同出止”有“過”,只是不認為己足“不當存”;為了免于治“罪”,必定“不狀其過”:抵賴“同出止”之事實,符合事實地自辯沒有“齊執政”之動機。小部分人信仰天道倫理,確有“齊執政”之動機,不認為“同出止”有“過”,更不認為己足“不當存”,由于預知宗法倫理不可能承認悖道,斥其悖道將會加重刑罰,從“亡足”變為“亡身”;為了免于“亡身”,于是被逼無奈地“不狀其過”:抵賴“同出止”之事實,違背事實地掩飾“齊執政”之動機。 總之,在君主專制的暴政高壓下,絕大多數人為了逃避“名教”之誅心和“刑教”之誅身,必將從“勇于敢”的“自狀其過”,變為“勇于不敢”的“不狀其過”。[2] 申徒嘉勇敢反擊子產之挑釁,僅是莊子的寓言虛構,在奉宗法倫理為天經地義的宗法社會中【木+及】少發生,一旦發生,被刖尚屬有司“仁恕”。所以申徒嘉被刖,可以視為王駘之“前傳”。王駘年輕時“不知務而輕用吾身是以亡足”(第三幕王駘第二化身無趾之“自狀”),此后“知務”而不再“輕用吾身”,于是從“自狀其過”變為“不狀其過”,“立不教,坐不議”地把內心真德隱藏起來。 [1] 《論語·八佾》:“孔子謂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2] 《老子》七十三章:“勇于敢則殺,勇于不敢則活。” 申言第二層:“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變文重言《人間世》“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意為:生于君主專制的宗法社會,即使不與宗法倫理公開對抗,殺一儆百的嚴酷刑教仍會隨機選中倒霉者。被厄運選中的眾人,總是怨天尤人,只有真正的有德者,方能“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申言第三層:“游于羿之彀中,然而不中者,命也。”意為:身處君主專制的刑教射程之內,是否被厄運選中,與德無關,純屬天命。 “彀中”,與《齊物論》“環中”對言。“環中”是“(天)道(之)樞”,“彀中”則是“人道之樞”。“彀”喻君主專制的“人刑”所及范圍[1]。當時的整個天下,均屬君主專制的射程范圍,即《人間世》所言“無適而非君,無所逃于天地之間”。 至人無法逃出天地之間,但是可從“彀”之“中”、靶之心,逃向“彀”之“緣”、靶之邊,也就是主動邊緣化:逃出廟堂“彀中”,趨近江湖“環中”;身居“汾水之陽”,心游“藐姑射之山”;超越“黮暗”的“北溟”,飛向“以明”的“南溟”。[2] “羿之彀中”終【木+及】指控開啟宗法倫理的唐堯,因為羿為堯臣,堯令羿射九日,才使天道倫理陽光普照的“十日并出”,變為宗法倫理“仁義”偏照的“天無二日”,使天下人動輒得咎地“中于機辟,死于網罟”,“未終其天年而中道夭于斧斤”。 “中”則“安之若命”,“不中”則歸于“天命”,前扣《人間世》“命/ 若命”之辨。此處“若命”,即為后天“人運”。“道”不同,價值觀必不同;價值觀不同,對“天命”的認知必不同;對“天命”的認知不同,對“人運”的認知必不同。[3] 申言第四層:“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多矣,我勃然而怒;而適先生之所,則廢然而反。”意為:未被刖足而譏笑我被刖足的人很多,我原先非常憤怒;直到我受先生教誨而領悟天道,才對眾人的譏笑不再感到憤怒,反而對眾人盲從人道而德虧深感悲哀。 [1] 郭注:“弓矢所及為彀中。”不確。“彀”為弓矢所及范圍,“彀中”則為靶心。《管子·小稱》:“羿有以感弓矢,故彀可得而中也。”《孟子·告子》:“羿之教人射,必志于彀。”王先謙:“以羿彀喻刑網。” [2] 陶淵明像莊子一樣主動邊緣化,遠離“彀中”,把莊子的“環中”、“南溟”、“藐姑射之山”、“無何有之鄉”,稱為“桃花源”。 [3] 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一:唐太宗“見新進士綴行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進士金榜題名,入于宗法社會之“彀中”,偽道俗見視為“命”好“運”佳,莊子視為“命”惡“運”蹇。故眾儒力攻舉業,莊子峻拒楚相。 這是對君主專制使人冷漠的深刻揭示:盲從偽道俗見的眾人,通常認定被刑者必有觸犯名教之“過”,才會被刑教治“罪”,因而不予同情,反而嘲笑乃至幸災樂禍。直到他也被厄運選中,才會渴望同情。然而彼時眾人對他,將與此時他對被刑者一樣冷漠。 申言第五層:“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耶?吾之自寤耶?”“吾之自寤”表明伯昏無人與王駘一樣實行“不言之教”,人必自悟,方能自救。“洗我以善”痛斥子產陋見“與堯爭善”,兼有二義:洗去名教加諸我先天德心的后天偽善,因而申徒嘉不再視偽道俗見之善為真善,即“不善善”;以真善洗去我俗念未盡的憤怒,因而申徒嘉不再憤怒于偽道俗見視其真善為惡,即“不惡惡”。 申言第六層:“吾與夫子游十九年矣,而未嘗知吾介者也。”以伯昏無人之重德輕形,反襯子產之重形輕德,又預伏第三幕孔子之重形輕德。而通篇皆作“兀”,此處獨作“介”,則是《德充符》之“兀”與《養生主》之“介”的隱扣。 申言第七層:“ 今子與我游于形骸之內, 而子索我于形骸之外, 不亦過乎?”“形骸之內”即德心,“形骸之外”即身形。申徒嘉一語中的,申斥子產重形輕德,子產終于明白其德遠遜申徒嘉,慚愧地請求申徒嘉不要再說了。自“止”而不欲“止”人的申徒嘉,反而制“止”了子產。 申徒嘉以天道倫理挫敗子產之宗法倫理,并讓子產認錯悔過,是莊子在寓言中虛擬的勝利,在奉宗法倫理為天經地義的宗法社會中決無可能。然而莊子的虛擬勝利,并非自我安慰,而是揭示了宗法倫理信奉者的人格分裂:假如子產、申徒嘉的沖突發生在現實之中,子產內心深處被偽道俗見遮蔽而不自知的真德常心,確實可能被申徒嘉喚醒,亦即內心深處被天道倫理折服;但是由于宗法倫理為子產帶來的實際利益,所以子產仍將堅執宗法倫理,對一切“同出止”、“齊執政”者予以嚴懲。人格分裂地嚴懲申徒嘉的現實子產,是“實際子產”;心口如一地被申徒嘉折服的寓言子產,則是“真際子產”。同理,“內七篇”反復貶斥的孔子,是“實際孔子”;“內七篇”中偶爾充當莊學代言人的孔子,則是“真際孔子”。 第二幕中申徒嘉對自比唐堯的子產之層層深入、環環緊扣的痛斥,正是對**幕中虛假褒揚王駘、真心褒揚堯舜之孔子的間接隱斥。而第三幕將從間接隱斥孔子,變為直接痛斥孔子。 ……

獨與天地精神往來:莊子奧義 作者簡介

張遠山,1963年生于上海,1980年入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開始廢寢忘食地閱讀,日讀18小時,以讀哲學書為主,其他文理經典為輔。至1984年大學畢業,仍與公元前中外諸子糾纏不休。預計完成讀書計劃尚需十年,于是一邊教書,一邊按計劃繼續讀書。從1980年到1994年,15年間日讀不輟,不看電視、不讀報紙、不聞文壇聒噪,唯以橋牌、圍棋略作調劑。 1995年按計劃離職開筆寫作,1999年4月出版第.一部先秦思想札記,至今已出版哲學、史學、文學著作18部,海內外版本31種。 研究先秦道術(前2070年—前221年),創立新莊學、新老學,遍涉諸子百家,厘清戰國訛史,代表作《莊子奧義》、《莊子復原本注譯》、《莊子傳:戰國縱橫百年紀》、《老莊之道》等;研究華夏古道(前6200年—前2070年),創立伏羲學,解密伏羲太[木+及]圖、伏羲六十四卦,貫通夏《連山》、商《歸藏》、周《周易》,梳理炎黃史,破譯陶器、玉器、青銅器紋樣,代表作《伏羲之道》、《玉器之道》、《青銅之道》(即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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