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葉蟲與其他故事(八品) 版權信息
- ISBN:9787559847027
- 條形碼:9787559847027 ; 978-7-5598-4702-7
- 裝幀:簡裝本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三葉蟲與其他故事(八品) 內容簡介
“我感覺我的恐懼如漣漪擴散,蕩漾過百萬年的時光。”
癡迷于三葉蟲化石的男子和假期返鄉的前女友外出約會,觸發了關于時間與命運的遐想;采煤工人沒能留住一心要遠走的妻子,宿醉后提著槍獨自上了山;雪夜,一個遠足的青年搭上一輛鏟雪車,司機心中的秘密卻比嚴寒更令人生畏……
作者以海明威般的冷靜克制書寫美國南方小鎮中普通人的傷痛和記憶,平淡中又潛藏著暴力和危險的氣息。
三葉蟲與其他故事(八品) 目錄
三葉蟲
空 谷
一個永遠的房間
獵狐人
一次又一次
印 記
斗 士
受人尊敬的死者
必定如此
我的救贖
在枯樹間
冬季**天
后 記(約翰·凱西)
后 記(安德烈·杜伯斯三世)
三葉蟲與其他故事(八品) 節選
三葉蟲
我拉開卡車的車門,踏上鋪磚的小街。我再次望向伙伴山,它整個兒被打磨得圓滾滾的。很久以前它也曾崎嶇不平,屹立于泰茲河中像個小島。超過百萬年的歲月打磨出這個光滑的小丘,而我走遍它的每一個角落尋找三葉蟲化石。我想著它如何一直存在于此處,未來也將一直如此,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夏季霧氣蒙蒙。一群椋鳥從我頭頂掠過。我在這片鄉村出生,從未正經想過離開。我記得老爸死氣沉沉的眼睛盯著我。它們無比冰冷,從我身上帶走了某些東西。我關上車門,走向小餐館。
我看見路面上有塊水泥補丁。它形狀像佛羅里達,我想起我在金妮的畢業紀念冊上寫的話:“我們將以杧果與愛為生。”后來她起身離開,扔下我一個人——她扔下我去南邊已經兩年了。她寄明信片給我,正面印著鱷魚摔跤[1]手和火烈鳥。她從沒問過我任何問題。想到我寫的話,我覺得自己特別傻,我走進小餐館。
店里空蕩蕩的,我在空調冷氣里坐下來。廷克·賴利的小妹給我倒咖啡。她的屁股很好看,有點像金妮的,都從臀丘到雙腿畫出漂亮的弧線。臀部和雙腿就像登機舷梯。她回到柜臺前,繼續大口吃她的圣代。我對她微笑,但她是個禍水妞[2]。未成年少女和黑蛇,這兩樣你讓我拿著窗簾桿遠遠地捅一下我都不敢。有次我抓起一條老黑蛇當鞭子使,甩斷了鬼東西的腦袋,老爸用它抽得我屁滾尿流。我想到老爸有時候如何能讓我氣得發瘋,不禁咧嘴笑笑。
我想起昨晚金妮打電話給我。她老爸開車從查爾斯頓的機場接她回來。她已經覺得無聊了。咱們能聚聚嗎?當然。喝兩杯啤酒?當然。還是那個老科利。還是那個老金妮。她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我想對她說我老爸去世了,老媽正在想方設法賣掉農場,但金妮就是嘰嘰喳喳說個沒完。聽得我寒毛直豎。
就像杯子讓我寒毛直豎一樣。我望向杯子,它們掛在店頭旁的木釘上。杯子上貼著姓名,積滿了油脂和灰塵。杯子一共有四個,其中一個屬于我老爸,但讓我寒毛直豎的不是它。*干凈的一個屬于吉姆。干凈是因為他還在用,但它和另外三個一起掛在那兒。望向窗外,我見到他正在過街。他有關節炎,關節像是被灌了水泥。我不禁想到我離嗝屁還有多久,吉姆老了,看見他的杯子掛在那兒讓我寒毛直豎。我走到門口去扶他進來。
他說:“快去說點真心話吧。”老爪子鉗住我的胳膊。
我說:“不能搞她。”我幫他坐上他的高腳凳。
我從口袋里掏出那塊圓滾滾的石頭,拍在吉姆面前的柜臺上。他用枯瘦的手轉動石塊,仔細研究。“腹足綱,”他說,“很可能是二疊紀的。又輪到你請客了。” 我贏不了他。這些東西他全認識。
“我還是找不到三葉蟲化石。”我說。
“還剩一些,”他說,“但沒多少了。附近的露頭巖,年代都比較晚。”
姑娘用吉姆的杯子端來咖啡,我們目送她一扭一扭地走回廚房。真是個好屁股。
“看見了?”吉姆朝她擺擺頭。
我說:“芒茲維爾糖蜜。”我在一英里外就能認出禍水妞。
“媽的,當初在密歇根,姑娘的年紀從沒攔住過你老爸和我。”
“真的?”
“當然。不過你必須算好時間,提起褲子剛好能趕上當天的**班貨運列車。”
我望向窗臺。那兒星星點點地躺著蒼蠅的枯干尸體。“你和我老爸為什么離開密歇根?”
吉姆眼角的皺紋松弛下來。“戰爭。”他說道,然后喝了口咖啡。
我說:“他再沒回去過。”
“我也一樣。倒是一直想回去來著,或者去德國——只是隨便看看。”
“是啊,你們在戰爭中把銀器和各種好貨埋了起來,他答應要帶我去看看。”
他說:“易北河上。現在多半已經被人挖出來了。”
咖啡倒映我的眼窩,蒸汽環繞我的面龐,我感覺頭痛即將到來。我抬起頭,想問廷克的妹妹要阿司匹林,但她在廚房里咯咯笑得正歡。
“他就是在那兒受傷的,”吉姆說,“易北河上。他昏迷了很久。冷,我的天,真的很冷。我以為他死了,但他醒了過來。說:‘我走遍了整個世界。’還說:‘吉姆,中國可真美啊。’”
“夢見的?”
“誰知道呢。很多年前我就不再琢磨這些了。”
廷克的妹妹拿著咖啡壺來找我們討小費。我問她要阿司匹林,看見她鎖骨上有顆青春痘。我不記得我見過中國的照片。我望著小妹的臀部。
“特倫特還想要你家那塊地造廉租房?”
“沒錯,”我說,“老媽也多半會賣給他。我沒法像老爸那樣經營那地方。甘蔗長得一塌糊涂。”我喝完我那杯咖啡。我厭倦了談論農場。“今晚和金妮出去。”我說。
“替我給她這個。”他說,戳了一下我的襠部。我不喜歡他這么談論她。他注意到我不喜歡,詭笑隨之消失。“幫她老爸搞了很多天然氣。他老婆離開前,他也算一號人物。”
我在高腳凳上轉身,拍了拍他瘦弱衰老的肩膀。我想到老爸,試著開玩笑。“你太難聞了,殯儀館老板會跟著你的。”
他大笑:“知道嗎,你生下來是全世界*難看的一個娃。”
我咧嘴笑笑,走向店門。我聽見他對小妹喊:“寶貝兒,過來一下,給你說個笑話。”
天空中有一層薄霧。熱浪穿透我皮膚上的鹽,繃緊皮膚。我發動卡車,沿著公路向西駛去,公路修建在泰茲河干涸的河床上。谷底很寬,連陽光都驅不散的滾滾黃霧籠罩著兩側的山巒。我經過公共事業振興署立下的鐵牌:“泰茲河峰,由喬治·華盛頓勘測。”我在建筑物聳立之處見到田地和牛群,想象它們多年前的樣子。
我拐下主路,開向我們家。云朵使得陽光在院子里照出明暗光影。我再次望向老爸倒下的那塊地方。他手腳攤開躺在厚厚的草叢中,他以前受傷時留下的一小塊金屬鉆進了大腦。我記得我當時在想,草葉在他臉上留下了印子,看上去多么憔悴。
我來到高聳的谷倉旁,發動拖拉機,開到我家田地盡頭的小丘前停下。我坐在那兒抽煙,再次望向甘蔗地。一排排甘蔗彎成緊密的曲線,但它們身上長滿了土色的疤痕,葉子因為枯萎病而發紫。我懶得去琢磨枯萎病。我知道甘蔗早就完蛋了,所以沒必要擔心枯萎病。遠處有人在砍木頭,飄來斧子砍進木料的回音。陽光炙烤山坡,熱浪騰騰,仿佛幽魂。我家的牛群走向風口,鳥兒躲在樹冠中,我們一直沒有為了擴展牧場而砍掉那些樹。我望著坑坑洼洼的古老邊界立柱。屬于流浪漢和士兵的日子結束后,老爸立下了那根柱子。它的木料來自一棵洋槐,將會在那里挺立很久。幾朵凋謝的牽牛花攀附在立柱上。
“我真的不擅長這個,”我說,“一件事你不擅長,累得要死要活也沒用。”
砍木頭的聲音停了。我聽著螞蚱摩擦翅膀,瞇起眼睛在河谷的另一頭尋找枯萎病的蹤影。
我說:“是的,科利,你沒法在一堆馬糞里種菜豆。”
我在拖拉機底盤上碾滅煙頭。我可不想引起火災。我按下啟動鈕,顛簸著在田地里轉圈,然后開下逐漸干涸的溪流的淺灘,過河開上另一側的緩坡。烏龜爬下木頭,掉進凝滯的水洼。我停下拖拉機。這兒的甘蔗情況同樣不妙。我抬起手,揉著后脖頸上的一塊曬傷。
我說:“完蛋了,金。怎么都搞不好了。”
我向后一靠,努力忘記農田和兩側的山巒。在我和這些器具出現之前很久,泰茲河曾在這里流淌。我幾乎能感覺到冰冷的河水和三葉蟲爬過時造成的刺癢。發源于古老群山中的河流全都向西而去。但后來大地拱升。我只有河谷和我搜集的動物化石。我眨眼,呼吸。我父 親是甘蔗林里一團卡其色的云,金妮對我來說不過是山梁上黑莓叢中的苦澀氣味。
我拿起麻袋,下河去抓烏龜。河岸下,白鮭的身影一閃而過。斑駁的水苔之中,我看見漣漪擴散,那是一只烏龜躲進了水里。蠢東西是我的了。水洼散發著腐敗的氣味,陽光照出剛硬的棕色。
我蹚水向前走。烏龜游向一截木頭的根部。我亂插了幾下,感覺到魚叉在抽動。一只聰明的烏龜,但依然是個蠢東西。要是它能活下去,我打賭它能咬掉魚鉤上的雞肝,但它在我揮動魚叉的時候游進樹根就太愚蠢了。我把它拉出水面,發現這是一只鱷龜。它把粗短的脖子扭過來,企圖咬斷魚叉。我把它放在沙灘上,取出老爸的匕首。我踩住它的甲殼,用力向下壓。肥胖的脖子立刻變細,長長地伸了出來。魚叉插出來的傷口只流了一點血,但我一下刀,涌出來的鮮血就積成了血泊。
一個聲音說:“科利,抓了一條龍?”
我嚇得一哆嗦,抬頭向上看。原來是放債人,他身穿茶褐色的正裝,站在河岸上。他臉上有一塊塊的粉色,陽光把變色鏡映成了黑色。
“我時不時就想吃兩口。”我說。我繼續劃開軟骨,向后剝皮直到龜殼處。
“哎,你老爸就愛吃龜肉。”男人說。
我聽著甘蔗葉在下午的陽光中沙沙作響。我把內臟扔進水洼,其余的部分裝進麻袋,重新爬上淺灘。我說:“有什么事找我嗎?”
他開口道:“我在路上看見了你,下來只是想問問,你覺得我的出價怎么樣。”
“昨天我說過了,特倫特先生。賣地由不得我來決定。”我放緩語氣。我不想傷感情:“你得找我老媽談。”
血從麻袋滴到土里,塵土變成暗色的泥漿。特倫特把雙手插進口袋,扭頭望向甘蔗地。烏云遮住了太陽,我的莊稼在云影中發出綠油油的光。
“附近差不多就剩這一個真正的農場了。” 特倫特說。
“干旱沒弄死的也會毀在枯萎病手上。”我說。我把麻袋換到另一只手上。我知道我正在敗退。我正在讓這個人步步緊逼,推著我團團轉。
“你母親怎么樣?”他說。他戴著變色鏡,我看不見他的眼睛。
“挺好,”我說,“她想搬家去阿克倫。”我朝俄亥俄的方向甩了一下麻袋,幾滴血濺在特倫特的褲子上。
“不好意思。”我說。
“會洗干凈的。”他說,但我希望不會。我咧咧嘴,看著烏龜張開嘴巴的腦袋躺在沙灘上。“咦,為什么選阿克倫?”他問,“那兒有親戚?”
我點點頭。“她家里的,”我說,“她會接受你的出價的。”熾熱的云影淹沒了我,我的聲音仿佛耳語。我把麻袋扔進拖拉機,爬上去轉動啟動搖柄。我感覺好些了,前所未有。熾熱的鐵皮座位隔著牛仔褲燙我的屁股。
“在郵局看到金妮了,”男人喊道,“確實是個美人兒。”
我揮揮手,幾乎是微笑著掛擋,轟隆隆地開上土路。我經過特倫特積滿灰塵的林肯車,漸漸遠離我遭了瘟病的甘蔗。全都可以忘記了;陳年種苗,干旱,枯萎病——等她在文件上簽字,就全都可以忘記了。我知道責備會永遠落在我身上,但這不可能只是我一個人的錯。“你呢?”我說,“那天一整個上午你的半邊身子都在疼,但你就是不肯去看醫生。不,先生,你必須去盯著你的傻兒子,免得他種歪地里的莊稼。”我閉上嘴巴,否則我會像白癡似的說個不停。
……
[1] 佛羅里達州的一項傳統運動,由印第安人捕獵鱷魚的傳統發展而來,是一項危險的競技項目。參賽者須施展一系列高難度動作騎上鱷魚并將其制服。
[2] 禍水妞(jailbait)指有性吸引力但因年紀太小,無法與之發生合法性關系的少女,通常含貶義。
三葉蟲與其他故事(八品) 作者簡介
作者介紹:
布里斯·D'J. 潘凱克(Breece D'J Pancake, 1952—1979)
美國作家。二十六歲時即自殺身亡,生前僅發表過六篇小說,去世四年后所有作品得以結集出版,由著名作家喬伊斯·卡羅爾·歐茨在《紐約時報》上撰文推薦,立即為他在作家和普通讀者中贏得了巨大的聲望。
潘凱克深受美國南方文學傳統的影響,作品主要書寫西弗吉尼亞鄉村生活和邊緣人物的故事,風格時而含蓄詩意,時而冷峻暴烈。評論界認為他是比肩海明威和弗蘭納里·奧康納的文學天才。
譯者介紹:
姚向輝
譯者,譯有《教父》《漫長的告別》《七殺簡史》《黑色大麗花》《水妖》等作品。硬核樂迷,收藏CD和黑膠13000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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